《明史》•门达◇桃源客

《明史》•门达◇桃源客

门达

◇桃源客

门达,丰润人。他承袭父职为锦衣卫百户。他机警深沉凶猛。正统末年,他进升为千户,审理镇抚司刑事案件。后来,他升任指挥佥事,因受牵连被撤职。

景泰七年,他复官,协助处理锦衣卫事务兼镇抚司刑事案件。天顺改元后,他因参与“夺门”之功,进升为指挥同知。不久,他进升指挥使,专任理刑官。千户谢通是浙江人,辅佐门达处理镇抚司事务,他执法宽仁,门达很倚重信任他。重案多得平反,有罪的人以被下到禁狱为幸,朝中士大夫一致称赞门达贤明。当时,英宗担心外臣结党营私,所以想知道外面的事,倚仗锦衣卫官校为耳目,由此逯杲大受宠幸,门达反被他利用。

逯杲是安平人,他以锦衣卫校尉成为门达和指挥刘敬的心腹,随从“夺门”。皇上大治奸党时,逯杲绑住锦衣卫百户杨瑛,说他是张永的亲属,他还在朝堂上抓住刘勤,上奏说他诽谤皇上,这两人都被诛杀。逯杲因杨善的推荐,授锦衣卫百户。因捕妖贼有功, 逯杲进升为副千户。逯杲又得到曹吉祥的推荐,升为指挥佥事。皇上因逯杲强暴凶狠,很重用他,逯杲刺探群臣的细小过失迎合皇上的旨意。英国公张懋、太平侯张瑾、外戚会昌侯孙继宗兄弟都侵夺官田,逯杲上奏弹劾,迫使他们还田于官。张懋等人都服罪,这才罢休。石亨倚仗受皇上宠爱而行不法之事,皇上渐渐厌恶随他,逯杲即刺探石亨的秘密。石亨的侄子石彪获罪入狱,逯杲受命赴大同押解他的党羽都指挥朱谅等七十六人。逯杲趁机揭发石彪的弟弟石庆其他罪行,牵连到的人都被判罪,逯杲升为指挥同知。第二年他又上奏石亨心怀怨恨,图谋不轨,石亨下狱而死。有诏书说全部革去“夺门”之功,门达、逯杲说:“臣等都是特恩,并非是因石亨之故得以起用。”皇上颁诏让他们留任,因逯杲揭发石亨违法,更加倚重他。逯杲势力壮大,已在门达之上。他上奏派校尉四处刺探,文武大吏、富家高门多向他进献妓乐财货,以求获免,连亲藩郡王也不例外。没有送来贿赂的人,逯杲就抓捕交给门达,严刑逼供成罪案。天下朝觐官员大半遭到谴责,一人被逮,数个大家立即破产。四方一些奸民诈称是校尉,乘坐驿车到处肆虐,无所顾忌。

彭城伯张瑾借葬妻称病不上朝,与诸公侯在家中饮酒。逯杲上奏弹劾,张瑾几乎获重罪。逯杲所派的校尉诬陷宁府弋阳王朱奠监母子乱伦,皇上派官前往调查,事已查清,靖王朱奠培等人也说此事没有证据。皇上怒责逯杲,逯杲坚持自己的意见,皇上竟将朱奠监母子赐死。正抬尸出来时,天降雷雨,平地水深数尺,人们都认为冤枉。指挥使李斌曾陷害杀死弘农卫千户陈安,被陈安家人控诉,皇上交由巡按御史邢宥复审,石亨嘱咐邢宥减轻李斌的罪行。至此,有个校尉说:“李斌一向藏有妖书,说他的弟弟李健应当有大位,想暗中勾结外番为石亨报仇。”逯杲将此事上报,将李斌投进锦衣卫监狱,门达判李斌犯谋反罪。皇上两次命廷臣会审,他们都怕逯杲而不敢平反。李斌兄弟被处以极刑,牵连而死的有二十八人。逯杲本因石亨、曹吉祥举荐而得以进用,他先攻讦石亨使其致死,又上奏曹吉祥和其侄子曹钦的秘密,曹吉祥、曹钦非常恨他。天顺五年七月,曹钦造反,冲进逯杲家中杀他,取下他的首级。事态平息后,追赠逯杲为指挥使,给他的儿子指挥佥事的俸禄。

当时,门达已掌管锦衣卫事务,仍兼理刑官。逯杲被杀后,门达因守卫之功,进升为都指挥佥事。当初,逯杲在门达左右供事,到他得志时便非常放肆。门达很愤怒,极力将他逐出。逯杲不久复官,想排挤门达,门达惴惴不安,不敢妄为。逯杲死后,门达势力便发展。他想仿逯杲所为,广布旗校于四方。由此告发的人日益增多,内外官民惊惧,皇上更以为门达能干。

外戚都指挥孙绍宗和军士六十七人冒讨伐曹钦之功,门达揭发此事。孙绍宗被斥责,其他的都被下狱。盗贼偷窃户部山西司的库金,巡城御史徐茂弹劾郎中赵昌、主事王珪、徐源疏于防范。门达处理此事,把他们都投进监狱,贬官。门达因囚犯多狱舍少,无法容纳,便请在城西的武邑库空地增建牢房,他的报告被批准。御史樊英、主事郑英犯贪污罪,给事中赵忠等人不以实上报。门达弹劾他徇私,赵忠也被下狱贬官。给事中程万里等五人值班守登闻鼓,有军士的妻子诉冤,正值斋戒,程万里等人不为她上奏。门达弹劾这些人蒙蔽皇上,诏令交由门达处理。门达弹劾南京户部侍郎马谅、左都御史石璞、掌南京府忻城伯赵荣、都督同知范雄、张斌年老昏聩,使他们都被罢免。裕州百姓上奏知州秦永昌穿黄衣阅兵。皇上发怒,命门达派官调查,抄没其财产,诛杀秦永昌,榜示天下。他还逮捕布政使侯臣、按察使吴中以下以及前后巡按御史吴琬等四人入狱,侯臣等人被罚俸,吴琬等人被贬为县丞。御史李蕃按察宣府,有人告发李蕃擅自鞭打军职人员,以军容迎送。御史杨琎按察辽东,韩琪按察山西,校尉说他们妄作威福。这些人都交由门达处理,李蕃、韩琪戴枷而死。陕西督储参政娄良、湖广参议李孟芳、陕西按察使钱博、福建佥事包瑛、陕西佥事李观、四川巡按田斌、云南巡按张祚、清军御史程万钟和刑部郎中冯维、孙琼、员外郎贝钿、给事中黄甄,都被校尉告发而下狱。包瑛任官清白,不胜愤怒,自缢而死,其他人多被遣戍。湖广生员马云犯罪被黜,他诈称锦衣卫锦抚,奉命葬亲,布政使孙毓等八人都送来财物助祭。事情被发觉后,法司奏请逮捕审问,最终不给马云治罪。门达起初想督责,他的同僚吕贵说:“武臣不易侵犯,曹钦的结局可以为鉴。只有文臣易于裁决。”门达同意他的看法,所以文臣受的祸害尤为酷烈。都指挥袁彬仗着皇上昔日恩情,不肯居门达之下。门达深恨他,他访知袁彬的妾父千户王钦骗人财物,便奏请将袁彬下狱,判自赎徒刑复职。赵安起初作为锦衣卫力士给袁彬办事,后被贬戍铁岭卫,被赦免返回后,改做府军前卫,因有罪被下到诏狱。门达判赵安改补府军是由于袁彬请托的缘故,于是再次逮捕袁彬,进行拷打,诬陷袁彬收受石亨、曹钦的贿赂,用官家木材修建私宅,向督工的宦官索要砖瓦,以及夺人子女为妾等罪名。军匠杨埙心中不平,击登闻鼓为袁彬诉冤,言语连及门达,诏令并交门达审理。当时,门达忌妒大学士李贤受宠,多次规劝自己,便曾在皇上面前诬陷他,说李贤收受陆瑜的黄金,为他求取尚书。皇上怀疑,有半年不下诏书。至此,门达拷打杨埙,教他引出李贤,杨埙即谎称:“这是李学士教我干的。”门达非常高兴,立即上奏皇上,请求法司在午门外会审杨埙。皇上派宦官裴当监视。门达想抓李贤一起审讯,裴当说:“大臣不可辱!”门达这才罢了。审讯时,杨埙说:“我不过是个小人物,怎能见到李学士?这都是门锦衣教我。”门达沮丧,话都说不出来,袁彬历数门达纳贿的事实。法司畏惧门达而不敢上报,仍判袁彬绞刑交钱赎死,杨埙判斩。皇上命袁彬赎完后调到南京锦衣卫,监禁杨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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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年,皇上病重,门达知道东宫局丞王纶必将掌权,便预先与他交好。不久,宪宗即位,王纶失势,门达被判调到贵州都匀卫,带俸差遣。他将出发时,言官纷纷上疏弹劾他的罪行。皇上命将他逮捕治罪,判处斩刑,关进狱中,抄没他的资财数万。指挥张山因同谋杀人,也判处同样的罪行。他的儿子门序。门班、门升、侄子千户门清、女婿指挥杨观和他的党羽都指挥牛循等九人,都被遣戍或降职。后来审录,皇上命宽恕门达,发往广西南丹卫充军。

以上是《明史》关于门达、逯杲的主要记述。

张廷玉等评价说:英宗时,门达、逮杲之徒,并见亲信。至其后,厂卫遂相表里,清流之祸酷焉。门达、逯杲,奸佞残忍,而英宗宠信他们致使法度败坏王朝衰落。门达、逯杲之恶,实为英宗之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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