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翃被皇帝“御笔点官”的时候,他已经到了迟暮之年。对于一生不得志的他来说,也许是一件乐事。但韩翃的一生,好运真是太少了。
02
韩翃和李白、杜甫生活在同一个时代。那个时代,由唐玄宗的开元盛世,跌入了天宝危机,最后发生了安史之乱。
他和李白、杜甫不同,他参加了科举考试,并且中了进士。唐代,能考中进士,已经是很不容易了。当时流传说“三十老明经,五十少进士”,50岁考中进士,已经算是年轻的啦。比韩翃稍晚一点的文章宗师韩愈,连考4次,才中了进士,还是第13名。
韩翃中进士时,也就20多岁。青年才俊者,奋发有为时。唐代的读书人,一旦考中进士,就有了当官的基本资格。只要静守三年,通过吏部的再次选拔,就会被授予合适的官职。我们可以想想,及第的韩翃也是“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”。但是,命运跟韩翃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。
在韩翃进士及第的第二年,长达八年的“安史之乱”爆发了!
安禄山叛军一路南下,唐帝国却战略失当。洛阳陷落,长安陷落!连唐玄宗也也匆匆忙忙逃到四川,狼狈不堪。韩翃也和寓居长安的士人一样,四处逃亡。连大唐帝国都成了流浪政府,你还是哪朝的进士?
繁华变成了梦靥,坦途遭遇了跌宕。作为积极入世的知识分子,韩翃并没有气馁,他在忙乱中不断寻找自己的坐标。
“安史之乱”初期,唐帝国任命哥舒翰扼守潼关,这是帝国的最后一道坚固防线。哥舒翰麾下,已有高适、李华等幕僚,此两人也都是才华横溢的诗人。韩翃就给哥舒翰写了一首诗,称赞哥舒翰“万里长城家,一生唯报国”,并希望“郡公楯鼻好磨墨,走马为君飞羽书”,能参加哥舒翰的平叛战斗。
韩翃的愿望,又化为了泡影。由于唐帝国内部矛盾重重、用人不当,导致了潼关失守,哥舒翰也被安禄山俘虏了。
一直到“安史之乱“后,韩翃的人生才迎来一丝转机。安史之乱后,唐帝国中央政权衰落,各地藩镇势力崛起,他们兵强马壮,多数不听中央号令,成了独霸一方的土皇帝。唐帝国所不能使用的人才,逐渐流向了地方藩镇。
和众多士子们一样,韩翃也投向了藩镇们的幕府,当起了幕僚。
幕僚并不是什么低级职业。白居易说,“大夫公卿者十八九”都是幕僚出身。可见,在唐代当幕僚,也是一种入仕途的时尚。
韩翃出入的幕下有很多,最先是被五卢节度使辟为幕僚,接着又出入田神功、田神玉、李忠臣、李希烈、李勉幕下。虽然都是协助藩镇头头处理一些杂务,甚至是违心地写一些”公文“,但人都是活在希望中的。
终于有一天,远在长安的唐德宗想起了韩翃,想起了这位“春城无处不飞花”的皓首才俊。御笔一点,把他从藩镇的幕府里抢了回来。
03
”春城无处不飞花”,让韩翃最具诗名。其实,他与李端、卢纶、吉中孚、钱起、司空曙、苗发、崔峒、耿湋、夏侯审,被合称为“大历十才子”。这些才子,都是写诗高手。
若仅仅是写诗,才子就会缺乏味道。韩翃还有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,广为流传。
韩翃年轻的时候,贫困落魄,朋友李生经常款待他。李生有个爱妾叫柳氏,她的漂亮无人能及。
风流倜傥的的韩翃,才华四溢的韩翃,感染了柳氏。柳氏经常从门缝偷看韩翃,还对侍女说:“这位韩先生,怎么是长久贫贱之辈呢?”爱慕之意油然而生。
李生敬重韩翃,自己又是个富豪,在得知柳氏的心意后,便把柳氏送给了韩翃,还拿出三十万钱的财物,帮助韩翃解决生活困难。
韩翃敬仰柳氏的美貌,柳氏羡慕韩翃的文才,才子配佳人,这是小说家所乐意的。第二年,韩翃又考中了进士,“洞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”,人生的幸运莫过于此。
但是不久,安史之乱叛军就攻陷了长安,人们奔走逃命,柳氏和韩翃走散了。
在战乱中走散的柳氏,为了避免漂亮惹祸,剪去头发毁坏容貌,寄居在法灵寺。
唐军收复长安后,韩翃派人返回长安,寻找柳氏。用丝绸做个袋子,装着碎金,袋上写道:
“章台柳,章台柳,
昔日青青今在否?
纵使长条似旧垂,
亦应攀折他人手。”
柳氏见状哭泣,针对韩翃的题诗回复说:
“杨柳枝,芳菲节,
所恨年年赠离别。
一叶随风忽报秋,
纵使君来岂堪折?”
这一问一答的诗,凄婉,情真意切,感人肺腑,催人泪下。韩翃表面上是写柳树,实际上对柳氏问候了两件诗人最关切的事:是否还在人世?是否已经嫁人?柳氏的答诗也是疑虑重重:变故太多,纵使相聚,还能如初吗?
等韩翃又回到长安的时候,他已经找不到柳氏了。一个在唐朝为官的叫沙吒利的少数民族将领,得知柳氏姿色非凡,就把她抢走了。
懊丧的韩翃,这件事告诉了朋友许俊。许俊摸着剑说:“这是包给我!”
许俊佩戴上双弓,骑上战马,趁着沙吒利外出,直接来到他的住宅。以沙吒利生病为由,把柳氏“请走”。许俊夺回柳氏,飞奔回来,还给了韩翃。
这个故事,有悲欢离合的缠绵,也有侠客行事的酣畅淋漓,为韩翃的故事增添了些许浪漫和传奇。
写《寒食》诗的南阳人韩翃,有朝堂诗名,更有才子缠绵。长安飞花以前载,年年春城谁忆君?在寒食之时,再写韩翃,落寞几分诗意,平添半多思绪,本该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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